这家民宿规模不大,老板是一位头发花白、和蔼的老nn,他们下楼走到正厅,老nn正摇着蒲扇坐在前台后方,亲切地招呼两人一声。
子nv长大后离开渔村,在外地买房后打算接她过去,老人孤身一人,却不愿意离开这个她待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她在亲戚的帮助下把这栋房子简单装修,改成一间当下时兴的民宿,也不至于让房间空着,还能收点钱。
近几年他们这个村的旅游业发展起来,不少外地人专门来旅游看风景。
“阿嬷,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们刚到这里,不知道吃什么。”
宋恪询问着,莫名有点心虚,因为昨晚他和沈萤到这里时,为了不让老人怀疑他是坏人,就和老人说沈萤是他nv朋友,路程太久累得睡着了。
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跟沈萤说。
老nn笑得眯起眼,伸手往门外一指:“出门后左转再右转,有个小巷子,走进去就能看到一家馄饨店,开了十几年的老店。”
宋恪礼貌地微笑:“好,谢谢阿嬷。”
他正要转身,老人突然叫住他:“等下,小伙子。”
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身,在台面下翻找出一瓶驱蚊水,递到他面前,说:“房间里放了驱蚊香薰,晚上附近蚊子多,你们外出注意点,这瓶你拿着。”
她补充道:“尤其是你nv朋友,小姑娘细皮nengr0u的,更怕被蚊子咬。”
宋恪接过驱蚊水,正要说谢谢,突然捕捉到老人话中的某个字眼,脸唰的一下红起来,心慌意乱地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沈萤。
她安静地坐着,低着头像在想事情,并没有注意听他和阿嬷的对话。
宋恪轻轻松一口气,不由得庆幸她没有听到,不然他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然而阿嬷看到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他害了臊,也丝毫没t谅他此时的情绪,往沈萤那边喊了一声:“姑娘。”
听到似乎是在叫自己,沈萤转过头看向这边,阿嬷笑得眯起眼,向她调侃道:“你男朋友脸皮真薄。”
没想到,她一说出口,nv孩先是一愣,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番,像是反应过来,倏然脸颊泛红,话都说不出来。
最怕的事发生,宋恪只觉得自己的脸都烧了起来,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
老人没想到她的话有这种威力,也不敢再调笑他们,随便说了两句其他的,在心里暗道:得,两个脸皮薄的。
出了民宿,两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沉浸在被误以为是情侣的尴尬中。
到了馄饨店,两个人才有了简单的交谈,各点了一碗馄饨,馄饨做好冒着热气端上来,老板看他们面生,简单介绍了下他家的馄饨,刀鱼馄饨,鱼r0u新鲜,味道谁吃了都说好。
馄饨看起来分量很足,沈萤拿着勺子舀起一个,吹散热气咬了一口,鱼r0u鲜美,喝了口汤后发现汤也很好喝,她抬头对宋恪说:“好吃。”
沈萤有打破尴尬的意图,不然她怀疑他们会一直这样说不上几句话。
宋恪心领神会,对她微笑了一下:“嗯。”
吃完饭消食,两个人沿着村庄的石板路逛了逛,渔村位于海边,空气里有些cha0sh,傍晚的风带来丝丝凉意。
街道上有些店铺还开着门,走到一家还开着门的服装店旁,宋恪脚步停了下来,叫住沈萤。
沈萤目光看过去,也瞬间了然。
宋恪带她过来的时候一定很匆忙,不能提前准备衣物,他们两个总不能只穿着身上这套,一定买几件换洗的。
店面不大,一位中年大婶迎上来,热情地询问介绍,里面的服装款式单一,但是包括了各个年龄段。
沈萤身上没有钱,手机也没在身上,就算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海水泡坏,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想:看来要让宋恪破费了。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都挑了几套合身的衣服,几个袋子拎在手里走出店门。
既然买了衣服,自然也要考虑到贴身衣物,沈萤往四周看了看,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专门的内衣店。
她转进刚才的服装店里,问了老板才得知最近的一家饰品店有卖。
两个人过去时,店还没关,店铺看起来开了很多年,最里面的一面墙售卖nv士内衣,也包括内k打底k之类的,另一边摆放着成盒的男士内k。
她挑选贴身衣物,宋恪不可能在旁边看着,选好自己的换洗内k结账后,他在店里随意看了看,在摆着饰品的货架前站了一会儿。
来逛这家饰品店的nv生居多,傍晚时分,几个中学生模样的nv生打闹着走进店门,看见站在货架前、样貌出众的男生,不禁惊呼一声,然后互相窃窃私语起来。
宋恪略微垂下眸,给她们让开位置。
等了一会儿,沈萤从里面出来,结账后两人一起往外走,手上的重量又加了一些。
宋恪帮她拿稍微重的袋子,递给她一个的小袋子,沈萤接了过去,疑惑地问道:“是什么?”
宋恪抿了抿唇:“一些你可能会用的东西。”
他之前还担心自己的行为多余,但结账时没看见她买这些,所以现在拿给她还算没有顾忌。
袋子里是发绳和发卡之类的东西,沈萤看了看,唇角不自觉弯起弧度,她刚才竟然忘了买这些。
同时她也对宋恪的细心感到惊讶,惊讶之余,心里像被缓慢充气的瘪气球,不知道有什么涌了进来。
街道旁的路灯老旧,灯光昏h微微闪着,照在两个人身上,添了几分温馨美好。
路灯下有蚊虫飞舞,宋恪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从k子口袋里拿出之前阿嬷给的驱蚊水,对沈萤说:“阿嬷送了瓶驱蚊水给我们。”
“如果有蚊子咬你,你就跟我说。”
他打开驱蚊水盖子,在手里晃了几下,沈萤一面点头一面把提着袋子的双臂伸直到他面前。
宋恪在她手臂上喷了几下,又犹豫着弯下身,在她0露的脚踝上喷了下,这才收回来给自己身上喷,清新的花果香在两人身上弥漫开来。
他举动自然,面se不改,站在她身边和她并肩走着,像和她本来就是一对情侣。
沈萤猛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把这念头从脑海里赶走。
第二天早上,沈萤听到楼下传来不小的声响,时间刚过七点,可能是因为之前睡了太久,今天她醒得早,昨晚的睡眠也很浅。
打开窗子往楼下看去,穿着奇装异服、声势浩大的一行人敲锣打鼓经过,路边也有不少当地人,看起来像在庆祝节日。
她和宋恪下楼去吃早饭,听见阿嬷和他们解释说,今天是当地的丰收节,会很热闹,到了晚上海边还有篝火晚会。
沈萤还没想好离开这里去哪里。
如果不是宋恪说这里不算安全,她恐怕就会在这里住下来,找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度过剩下这一年时光。
晚上的时候,出于好奇,她叫上宋恪来到海边的篝火晚会,因为他们两个是外地人,当地人对他们十分热情,一见到他们就过来拉他们,一起围着火堆跳舞。
柴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海浪声也没能掩盖人群的欢呼声,被浓烈的好客氛围感染,沈萤和宋恪两个人都不好拒绝,满脸不好意思地跟着载歌载舞。
晚会持续时间长,歌声和哄笑声此起彼伏,宋恪不时转头看向沈萤,她神情温和,火焰的光映在她脸上,看起来格外柔和。
之后他们被村民拉着灌了两碗米酒,度数不高,但两个人的面se都红润起来,两个人好不容易离开,沿着海岸走,在海边礁石中一块平坦宽阔的石头上坐下。
从海面吹来的海风凉爽,远处庆祝欢呼声还在隐隐约约传来,沈萤脸上的喜悦还没淡去,她撑着双手,兴致高昂地对宋恪说:“去海边吧。”
“什么?”
她两眼亮晶晶的,在月光下格外动人:“我想待在海边,像这个地方一样。”
之前的溺水确实给她心里留下了y影,她现在还不敢靠近踩进海水里,不过她明白这种感受会慢慢消失,大海承载着生命,寄托着希望,宽阔得能接纳她这样孤零零的人。
看着她的笑容,宋恪愣了愣神,随即温声道:“好。”
过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沈萤眼里多了些遗憾,对宋恪说:“宋恪,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宋恪问:“什么事?”
“我之前住的地方有只流浪猫,是白se的,看起来很小很乖,你能帮我给它找个领养吗?”她顿了顿,“如果找不到就算了……”
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时间正在倒计时,可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情感寄托在这里,除开人之外,她还有很多不舍的东西。
宋恪静静注视着她,她拜托他事情,同时也是告别的征兆,因为她不会再回去,也不会再见包括他之内的其他人。
他望向海面,片刻又转过头:“好。”
沈萤笑容温和:“谢谢。”
她好像已经麻烦了他太多事,不管是作为朋友还是同桌,他做的一切都太让她不知道怎么报答。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还愿意这样帮她?
她默默无言地看着他的侧脸,与此同时,一种隐秘的猜测从心底缓慢升起,甚至愈演愈烈,她转过头,心跳不自觉加快,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如果是以前,宋恪一定想不到他和她会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现在她坐在他旁边,头发用他给她买的发绳在脑后扎成马尾,样子恬静又温柔。
看着她,他心里克制不住的ai慕又要像盛满的水一样漫出来。
然后他听见沈萤问他:“宋恪,上学期在礼堂偷亲我的人,是你吗?”
她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又转过头看向他,眼神疑惑中带着坚定,像是要一探究竟。
所以宋恪的反应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他显然没有预料她的问话,先是面上一怔,紧接着眼眸闪了闪,不知道往哪儿看。
他迅速别过脸去,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像被抓到的小偷一样,愧疚地低下头:“对不起。”
那天之后,他就一直在后悔,或许从他慌不择路地跑出礼堂大门时,他就开始后悔了。
他自认不是这样唐突的人,只是因为一时冲动,就亲了她。尽管面上掩饰得很好,内心还是止不住懊悔。
沈萤本意不是揭穿他,她只是想问他,这时,她脑海里的很多猜测都有了答案——他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又能猜到她心里所想。
她觉得自己不是个讨人喜欢的人,之前的人生也是在寻求别人的喜欢,追逐着一个ai她却狠心抛下她的人,或许对她来说,不被喜欢才是她应该习惯的。
她眼里多了些忧伤,轻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让你难堪的。”
她又说:“谢谢你。”
听见她的话,宋恪心里的愧疚又深了一分,“是我应该道歉。”
那天,他只是想问她她和沈嘉然究竟是不是亲兄妹,离开礼堂走了一半又返回去,却看见她在更衣室里试帽子……
这样的行为,说是被沈嘉然的话刺激到也不尽然,只是他内心卑鄙,明明他不该对任何事物有奢望。
她和迟骁跳进海里后,他有能力把他们两个人一起藏起来,让陆逾白找不到他们,可是为什么他只带走了沈萤。
他一直在等待这个时刻,现在她待在他身边的时刻,其实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想独自拥有她,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眼里漫起水雾,心里痛苦又挣扎,快被自己想法折磨到崩溃。
“宋恪。”
她突然喊他,宋恪看过去,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就看见沈萤注视着他,轻声问:“……为什么不亲这里?”
她抬起手指了下自己的唇,目光柔和又有点疑惑地问他。
宋恪霎时神se错愕,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好像她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过了半晌,他神se恍惚地说:“如果你允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