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真岛绫没有解释，反而道：

    “我现在已经成为港口afia的boss。”

    “……恭喜？”太宰治试探。

    “所以……”真岛绫垂下眼眸，“只是顺手而已。”

    “太宰君，你自由了。”

    真岛绫再一次重复：

    “离开这里吧。”

    -

    太宰治猜测过很多结局，有好的有坏的，最好的那个是真岛绫找到了办法，直接杀掉他。

    他完全没想过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自由……

    他的心在拒绝，灵魂几乎要在躯体中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下的鬼魂，只能躲在最深处的黑暗里瑟瑟发抖。

    然而身体却自顾自的动了起来，带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港口afia。

    随着他的步伐，他似乎听到了，那条一直无形的拴在他脚上，无论去哪都紧紧的拉扯着他无法解开的锁链碎掉的声音。

    “……”太宰治停下了脚步，他眨了眨刺痛的眼睛，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

    不知过了多久。

    他没有再停留，朝着远处走去。

    【作者有话说】

    没完结。但是后面开始番外。

    森鸥外再次见到真岛绫，是在被修整一新的首领办公室内。

    没有了那些繁复厚重的帷幕与地毯，多了一些绿植，虽然其他都没有变，但或许是今天的阳光实在很好，整个宽阔的办公室摆脱掉了原有的沉闷色调，看起来简洁明亮多了。

    也与办公桌后，正在翻看文件的那个人非常适配。

    他目光不由自主偏移到不远处的落地窗前，那个地方被布置了一套桌椅，而几天没见的小姑娘正穿着一套连体牛仔衣服，带着遮阳的小帽子，趴在桌子上在摆弄自己的新玩具。

    更让森鸥外脑袋有点发晕的是，那居然是一堆笨拙、粗鲁的机器人。

    “林太郎！”看到他后，小姑娘高兴的喊了一声。

    然后……就没然后了。

    “……”显然，在他经历心理上的煎熬与低谷的一天一夜里，小姑娘被安顿的非常好，不但没有被牵连，反而过上了随心所欲的开心生活。

    这也让能够感受到‘她’部分情绪的森鸥外一直沉住了气，一直坚持到了现在，而不是在确认失败无可挽回后，就立刻动用剩余的力量逃离港口afia。

    此刻，他心知已经希望渺茫，但是仍有一份不甘心支撑着他，留在这里。

    “森医生，随便坐吧。”

    真岛绫动作随意的与他擦肩而过，随后走到旁边，给自己和森鸥外倒了一杯水。

    他的表情与动作没有丝毫的防备，对待森鸥外的态度也与往常一模一样。但这并没有让森鸥外放松下来，反而体会到一种无法形容的沉重。

    如果说通过真岛绫名义叫回身处国外的大佐干部已将他的意图挑明了一半，那在他身处地牢时，外面被清理掉的暗线……无论如何，再次见面对方的态度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平静。

    事实上，如果是森鸥外自己身处真岛绫的优势地位，他绝对不可能毫发无伤甚至是以无罪状况走出地牢。

    哪怕曾经惋惜真岛绫的才能，森鸥外的计划目标最后也是朝着直接清除对方存在的目的去的。

    不给敌人留有任何翻身的余地，彻彻底底的铲除掉一切可能性。

    “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真岛大人……现在应该叫boss了吧。”森鸥外表情复杂，似笑非笑。

    在地牢待了一晚，他此时的形象绝对不能说是好，白大褂皱巴巴如同咸菜干一般，还灰扑扑的，精神面貌上更是透露出一种萎靡不振的气息。

    但是却另有一种锋芒隐隐透出，或许是从更松弛的肢体上，又或者是锐利的眼神中。

    实际上，他从来不是一个温和派，性格也并不委婉，只是吸取了曾经失败的教训，伪装出更易于接近的表象，迷惑他人罢了。

    但现如今他显然认为自己这个后天的演技派或许是遇到生平所见最可怕的天赋派，细数真岛绫从头到尾的所作所为，对方的伪装比他更完美，简直毫无破绽，完美无缺。

    因为哪怕是现在，想通前因后果已经开始质疑一切的森鸥外，对真岛绫产生的负面情绪依旧少的可怜，哪怕你知道他绝不是表现出来的这样无害，他本质上要可怕的多得多，但——你仍然没办法简单粗暴的将他归类为纯粹的恶人。

    你甚至无法讨厌他。

    ……这才是最可怕的一点。

    森鸥外甚至都有点无力，努力了这么久，结果一步错步步错，对方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更甚至，他还这么的年轻！

    森鸥外羡慕嫉妒的看了一眼真岛绫年轻的侧脸，此时此刻有点破防了的他，真的很想像之前伪装出来的那样，抱着爱丽丝哭几声。

    混-黑居然对年龄限制这么严格吗？三十一岁难道是什么很老的年纪吗？

    在政府部门这个年纪还属于不堪大任的年轻人，四五十岁才是事业最巅峰呢！

    -

    不解的观察了一下森鸥外有些扭曲的表情，真岛绫沉吟了片刻，直接无视了他怪异的表情，坦然的朝对方递出橄榄枝。

    “森医生，有没有兴趣做一些其他方面的工作呢？”

    虽然已经以最大努力平和的继位，减少了港口afia的损失，但是面对换了一位新首领的港口afia，此前并不被放在眼里的一些其他组织仍旧认为自己能从其中有所图谋，在这种隐形的威胁，与横滨变得更加复杂的局势下，真岛绫毫无疑问也陷入了缺少人才的问题里。

    森鸥外的能力，作为敌人是个很棘手的敌人，但是作为同伴的话，真岛绫无疑会非常省心。

    就是可能后期会需要面对对方过分上进的问题，但这并不是完全没办法解决的。

    森鸥外本身的观念也和未来港口afia的发展相对契合，他自身的价值，足以包容那些无伤大雅的缺点。

    在目标朝着一个大方向的时候，两个人会成为非常好的合作者。

    真岛绫是这样想的，同时也是这样说的。

    在他说完后，森鸥外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

    满心阴谋论的森鸥外无法否认，在真岛绫提出邀请时，自己有一瞬间的动摇。

    这动摇是因为惊讶，因为出乎意料。

    但是动摇过后，他心中那丝因不甘心产生的期望，反倒是彻底破灭了。

    森鸥外注视着面前年轻的对手，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最终叹了口气，不再掩饰自己脸上的不甘心，恨恨道：

    “真岛君，你太年轻了。”

    如果是像是前首领那样，已经迟暮的年纪，森鸥外再多等几年，没关系。

    ……但是他太年轻了。

    一道初升的朝阳，灿烂又活力，森鸥外毫不意外他会将港口afia带到另一个更高的地方。

    同时，他并不像前首领那样不稳定，会因为好、恶，会因为性格上的缺陷而肆意使用手上的权力，将横滨带入危险的境地，他非常冷静。

    哪怕以森鸥外的标准去打分，对方也无疑会得到一个相当高的分数。

    智慧与谋略，个人魅力与稳定性，成为优秀首领的前提，对方都已经具备。

    那难道真岛绫就是完美的吗？当然不是。但是对方身上的优点已经完全覆盖了缺点。

    这是森鸥外都没办法否认的一点。

    就如他到了这种极度挫败的程度，仍然没有办法去将那些充满恶意的阴谋论套在对方的身上。

    他不可能留下的，除非打着重新积攒力量谋夺首领的念头，但是……希望太过渺茫了。

    所以他必须得远离对方，避免继续受到影响。

    当然，在此之前——

    “真岛君，我有一个问题。”

    “前任boss突然离世……”那双给人精明观感的紫色眼睛，突然转了过来：

    “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呢？”

    “……”真岛绫顿了顿，抬头去看面无表情的森鸥外，沉默了一会儿。

    他面不改色道：

    “森医生，之前的检查结果已经证明了，并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是前任boss身体的问题，他的离世跟你无关。”

    “所以，你不用再介怀这件事了。”

    森鸥外意有所指的质问，被真岛绫轻飘飘的绕了过去。

    看似回避了真正的问题，却又好像暗示了答案。

    “……”森鸥外闭了闭眼睛。

    他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已经足够了。

    -

    “真岛君，你之前的问题，我决定好了……”森鸥外睁开眼睛，脸上浮现一丝释然。

    真岛绫摆出认真的表情，却突然——

    从身后极近的位置，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真岛绫下意识的回手挡住，然后他看向身后，抱着大大注射器作为武器的爱丽丝瘪着嘴难过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