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陈江洲像有心灵感应一般的自问自答似地说：“我心疼你。”

    李楠星强忍着眼角的湿意， 她想，如果她现在哭了也太丢人了。

    窗外的晚风吹动着树叶还在沙沙作响，陈江洲抱着她断断续续又说了很多。他的手揽得很紧， 生怕怀里人不见了。

    他说了他在美国读书的经历，说自己完成了梦想，说白依依做了手术后现在身体很健康，说小黑猫现在也很健康……

    说着说着自己眼睛红了， 他本来就喝了很多酒， 他一下感觉自己在做梦一下感觉自己没有再梦中， 他又加重了力度， 抱紧了怀里的人， 抚摸着李楠星的脸庞， 深深地看着她说：“八年了，我好想你，你知道吗？”

    “那你呢？李楠星，你想我吗？”他问出了他一直想问出口的问题。

    他又问：“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

    陈江洲眼眶是克制不了的泛红。他当年跟陈澜说了，一定要回国，就算回国是复读他也认了。

    陈澜打了他一巴掌，说：“回国了， 那你的前途呢？陈江洲，你想要她有好的前途， 你的前途不重要了吗？你的前途不要了吗？”

    陈江洲语气坚定：“我和她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前途。”他没有回头看，继续说：“而不是你给我选择的那个前途。”

    陈澜楞在原地， 久久说不出来。

    陈江洲决绝的赶回国内，迎面而来的就是李楠星的一句，我们结束了。他明明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可是李楠星不想要。李楠星可以抛弃一切，金城也可以不要了。那他呢？他也是可以被抛弃的存在吗？

    陈江洲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分开，也不明白李楠星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愤怒，他失望，他痛苦。

    后来他才慢慢懂得李楠星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曾经想的是重逢的那一刻他一定要问一个原因，现在好像结果也不是很重要了。

    在看见她蹲在马路边哭的时候，陈江洲的心早就已经化成了一摊水。

    ……

    李楠星张开嘴唇，答案要呼之欲出的那一刻，陈江洲捂着了她的嘴。

    “别说了。”陈江洲闭上了眼睛，继续说：“只要你现在还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只要你快乐。”

    “只要你幸福。”

    “就好了。”

    他闭上眼睛，缓慢地说出这些话，慢慢地睡着了。他薄薄的嘴唇抿紧，睡姿疲倦。

    感受到陈江洲浅浅匀称的呼吸声，李楠星挣脱他怀抱的禁锢，一只手撑在床上，一只手去抚平他睡觉时还紧紧皱着的眉头。

    确认他真的已经睡着了。

    李楠星才敢伸手去抚摸他的脸颊，抚摸高挺的鼻梁。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她凑近了，轻柔的吻落在陈江洲的嘴角处。

    李楠星眼眸动漾，她说：“想你。”

    “陈江洲，这八年，我很想你。”她的声音低哑干涸。

    陈江洲在睡梦中像有感应一样，手指微颤了一下，很快被李楠星伸手握住了，两个人的五指紧紧扣住。

    李楠星盯着他的睡颜看了很久，看他与记忆中那个十七岁的少年模样重叠，想起自己的年少时光，想起烟花下的告白，想起那一日的大雪。

    她蓦然地笑了，低下头，眼眶又红了。

    他们的手握在了一起，像两颗心靠近了。

    简简单单的一步，他们用了八年。

    “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呢？”陈江洲问她的话萦绕在耳边，李楠星的眼泪掉了下来，落在了陈江洲的手背上。

    睡梦中的人手抽搐了一下。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以李楠星从小到大很少哭，很少真正的掉下眼泪。

    别人看到的李楠星总是坚强的，可她也是有脆弱的时候。她不愿意接受失败的自己，也从始至终无法接受自己的家庭。

    如果她的母亲不是那样的一个人就好了，她曾无数次这样想过。后面就不愿意再想了，因为世界上没有如果。

    她很想飞出金城，飞出母亲的阴霾。所以她努力的学习，努力的想出人头地。结果事实证明，她一辈子都得是张梦琳的女儿，这个事实她永远都改变不了。只要张梦琳还活在世界上一天，她就无法消除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

    她自卑又自我厌弃。

    曾经的她还有成绩的光芒，高考成绩下来，她连唯一自豪的点都没有了。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会有配得感的。

    看着电视机里的陈江洲，那样的天之骄子，那样的栩栩如生，那样的意气风发。

    这样的陈江洲不应该和她纠缠在一起，她自己的未来都摇摇欲坠。她没有闪光点了，谁还会继续喜欢她？

    陈江洲，你身上还有无限的未来。她自卑的想，这样的你怎与我相配。

    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十八岁的李楠星是那样想的，所以她放手了。

    现在呢？李楠星想，她不想放手了。

    她俯身，在陈江洲的嘴唇上轻轻一吻，她直视他的脸，问：“陈江洲，你还愿意等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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