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时噗嗤一笑,露出洁白的小虎牙,随后摇了下头:“不用你请,这是我妈妈的店。”
说着,自己下楼去帮她拿饮料。
如果说之前程麦对徐清时的大部分印象还是来自于道听途说,那她这次和他独处了几个小时才深刻体会到为什么他人缘口碑可以那么好。
长得白净斯文,说话温温和和,犯了低级错误后被逗得轻笑,过后又认真给你讲解的斯文学霸,试问谁能拒绝呢?
“真是绝了,你知道他一开口那克制的牛津腔,听得我大脑褶皱都要展开了。”程麦回想起徐清时演讲时的声音,依然如痴如醉。
她其实是潜在的声控,
但渣渣少女路夏不关心这个,她只关心:“你俩在一个幽闭昏暗的小房子里呆了几个小时,就没挫出点什么意乱情迷荷尔蒙上头后的火花?”
说话时她不知道是因为遗憾还是因为太吵,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小点儿声。”程麦嘘她。
韩又元十六岁生日请了不少人。
按他的话来说是十五岁后的第一个生日,又是他二十整生前的倒数第四个生日,意义深远,直接在家里的火锅店摆了半个厅。
这会儿整个屋子里迎来送往,摩肩接踵,热闹得不行,韩又元初高中的朋友都被安排到了这附近几桌。
看了眼周围,程麦确定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放下心来,回想起他夸人时候的样子嘴角的笑藏不住一点:“徐清时说我思路其实很活,到第二个环节会很加分,要我自信一些。”
其实不止。
当时她无意识透露出自己的忐忑时,埋头帮她修改稿件的男生突然抬头,打量她两秒后问她:“你知道演讲比赛的优势是什么吗?”
“语音语调、气场?”她不太确定。
“是,但除此之外,形象好的人是天然的加分,”他半开玩笑,“毕竟所有主观的评委打分,都离不开眼缘这俩字。”
“…… ”
“你说,他是不是在夸我长得好看?”程麦笑眼弯弯,说出接下来这句话时脸颊都有些发温:“如果一个男生觉得女生好看,是不是代表至少对她是有好感的?”
路夏两个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仔细研究了一番。
大厅里灯光明亮晃眼,但即便这样,也找不出她脸上半点瑕疵,皮肤白嫩又细腻。一双杏眼大而清澈,瞳仁乌黑,本该看起来像小兽一般清纯无害,可因为眼尾上挑的开扇双眼皮,反倒又多出一丝狡黠,整个五官小巧而精致,搭配得恰到好处。
哪怕是不施粉黛的素颜时期,也是遮挡不住的淡颜系大美女长相。
路夏收回手,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一般男的夸人好看至少是有点好感的。但你长这么漂亮的话,这句话就是在陈述事实,所以徐清时到底对你有没有好感,不好说。”
“可是小时候池砚就说过我长得不好看,丑死了,很一般。”程麦至今耿耿于怀。
“……那是他眼瞎,”路夏翻了个白眼,“别理他。”
正说着,程麦身边的椅子被人拉开,小腿被一个盒子轻轻撞了一下,不轻。
“倒杯椰奶来。”
少年低磁的声音在嘈杂的大厅里彷如空井里传来的回声,低低震荡在她周身。
池砚整个人扔在椅子上,摘下头上的鸭舌帽往自己脸上扇风。男孩子不耐热,额角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
他坐下以后,程麦感觉右边的空气都热了一些。
“你哪位啊?”大爷一样还指使她倒茶,“老师没有教过你让别人帮忙做事要说请吗。”
池砚似笑非笑,“建议你说这话前,先踢一脚你旁边那个重得跟藏了雷一样的盒子。想想是谁帮你拿过来的,再摸摸你的良心看痛不痛,最后早上你让我帮忙带东西的时候说了请这个字没。”
“……”
“所以,谁拿的?良心痛吗?脸疼不疼?”
“。”
一套连招下来,程麦一秒安静如鸡,给他满满当当倒上一整杯后端到他嘴边:“恩公,您请。”
自己这鞍前马后的狗腿样,程麦突然想起了电视机里一遍遍重播的《甄嬛传》。
她是不是还挺有做大太监的天分?
不过这样凑近了看,她突然发现他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色,不重,但在白皙的皮肤反衬下就格外突兀。
像上好的白瓷上突然多出的一点瑕疵,非常显眼。
“你昨天又熬夜打游戏啦?”
她手比嘴更快,说话间隙,已经碰上了那块皮肤,格外的温热柔软。
黑眼圈这么重,啧啧啧,看来段位又上到一个可以让她随意糟蹋的新高了。
池砚正喝着椰奶,没有半点防备,差点被她这下突袭弄得喷出来。
反应过来后,他狼狈地扯了张纸巾,一边侧身避开她的手,声音恼火:“说话就说话,你乱动什么手?”
程麦:“?”
神经病?
俩人距离太近, 近到他能闻到她身上橙子味的香气,说话间热气尽数扑在他脸上,如果他想, 这个距离甚至都够他数清她眼睫毛的程度。
有那么一下,他还真试着这么干了。
算了, 太多,数不清。
程麦的眼睛圆圆的,瞳仁又大又黑,这样一动不动盯着人的时候, 就像在嗖嗖地往外发射小钩子, 莫名其妙地, 让他想起昨天韩又元给他分享的“好东西”里那个女主。
其实长得不像,但这个动作和她勾人的时候却一模一样。
看吧, 他就说了那玩意儿自带病毒, 不仅攻击他电脑,看多了还会荼毒人脑。
不然他怎么会对着程麦这么个无性别儿童产生这些乱七八糟的联想?
意识到自己脑子里的废料后, 他端起眼前的冰椰奶,都顾不上嫌弃韩又元怎么选了这么甜不拉叽的饮料,直接一饮而尽。
冰饮料顺着喉咙一路凉进去,也让他垃圾信息过载的脑子恢复了短暂的清醒。
他又一次避开程麦凑过来的脸, 莫名心虚,没看她,只是旧事重提。
“你说话就说话, 别凑那么近。”
抵抗扭捏的样,像个被冒犯的大闺女。
“为什么?”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男女有别你心里没点数?
因为太近我突然发现你不讨人嫌的时候, 长得还挺顺眼?
因为刚刚我脑子里突然冒出点男的脑子里都有的颜色内容?
算了,这话说了估计会被她打包摁进厕所里冲走。
池砚看向门口, 面上一派正经,选择性地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没打游戏,写了3张化学试卷。”
竞赛班进度快任务重,他又不是无师自通的神仙,每天花了大部分时间准备竞赛,余下的学习任务只能抽空完成。
“化学试卷?”程麦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鸡蛋,一脸惊慌:“什么时候布置的作业?!我怎么不知道?!”
“大概在你忘了的时候?”他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饮料降温,兴趣寥寥地回了句。
“……”
程麦坐在椅子上,没说话,脑子里的算盘却快搓出火星子。
等会吃完饭回家洗漱完肯定都要八九点了,她是绝对不可能自己做完的。
重点班今年周末和国庆假之间还插了一天的补课,但她的心早就飞了,作业自然也忘到了九霄云外。
程麦正想奴颜婢膝一下请他帮忙,就被来到这桌的寿星打断。
想起自己来这里的重要目的,她连忙把脚边的礼物抬起来递过去,“又元,给,礼物。”
里面是十五本他没收集齐全的七龙珠漫画,又重又贵。
韩又元也不知道含蓄是什么,当即拆开盒子,看到礼物后再看她的眼神简直柔得要滴出水,冲过来就是一个熊抱,“麦麦,今天起你就是我女神!你放心,之后再选校花,我一定把那宝贵一票坚定地投给你。”
她嘿嘿笑两声,“好说,好说。”
反应过来觉得不对:“难道你之前不是投的我???”
韩又元干笑了声,生硬无比地扯开话题:“这么重,这么热的天,带过来很累吧?”
“还行。”反正不是她搬的。
池·全程充当苦力但没从她口里得到任何存在感·砚冷笑一声,把手里限量版易建联签名篮球扔进韩又元怀里,见他要冲过来熊抱时连忙闪开,挑了挑眉一脸嫌弃:“大恩不言谢,咱俩之间就别整恶心人那套了啊哥。”
韩又元被他一通叼也没生气,只是摸了摸头弱弱提出质疑:“不是,我的砚,大恩不言谢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他语文差但好像也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
“……平时学习上怎么没见你这么认真?”池砚作势要抢篮球:“再多话把礼物还我。”
碍于大佬平时的威压,这一桌子南礼附的同学忍笑忍得辛苦,但程麦毫无顾忌,难得能看他的笑话,不顾他的脸色,她坐在一旁笑得惊天动地,人都滑到了椅子上。
嘲笑他的后果就是——
“你写都写完了,借我抄下能怎样?”
散场后惦记着作业,一开始她还在那山路十八弯地暗示他,被一口回绝后她懒得掩饰,再开口就有些气急败坏。
“不行。”
“为什么?”她怀疑他:“你是不是还在记恨刚刚那事呢?”
不等他开口,程麦又苦口婆心地劝他:“我跟你讲,你这样不行的。男孩子心眼小哦,我们女生都不会喜欢的。”
“稀罕。”他冷哼一声,脸对着出租车窗外看起了风景,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那到底是为什么嘛?”之前都肯帮忙救急的,“我看你就是小心眼儿。”
“之前借你,那是因为很多题你会,时间赶的情况下给你抄也没什么。”
池砚转过头,这次神色格外认真:“但程麦你自己好好想想,从上高中以来,你这段时间的学习状态真的对劲吗?周五化学小测我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倒数前十吧,连班级平均分都没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