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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就祝他好运吧 第92

    迟疑着上前一步,阮绪宁发现,里面装的并不是钻戒。

    而是一枚硬币。

    迎上小姑娘诧异的目光,周岑将东西取出来,放在掌心中展示给她看:“我找人用上次的戒指做了这枚硬币。”

    那枚金属硬币分为正反两面,正面是寓意吉祥的图案,反面则是花体数字,是他们认识的那一年;再次切割后的钻石镶嵌在硬币正中央,虽然只有小小一点,但足够通透、依然璀璨。

    周岑的表情和声音都是淡淡的,如同最初相识时的模样:“以后,如果你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可以问问它——当然,你也可以来问我。”

    默了两秒钟,他沉声允诺:“我永远都在你身后,知道吗?”

    藏匿的心意像是要从每一个字里溢出来,却又被精准地控制住火候,那一缕不会熄灭的火苗,静静地烧着。

    只是烧着。

    而有些东西,好似永远都不会再沸腾。

    硬币,或许可以称为“二选一”的具象化。

    明白了周岑的良苦用心,阮绪宁小声说了句“谢谢”。

    周岑将捧着心意的手又往前探了探:“这份礼物,可以收下了吧?”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接过那枚硬币,带着体温的金属片曝露在空气里,很快,重新变得冰凉。

    贺敬珩的声音毫无预兆在头顶响起:“收到了什么礼物?”

    分贝不大,却仿佛炸响的春雷。

    阮绪宁吓得不轻,机械地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周岑嗔怪地睨了始作俑者一眼:“你还真是……多一分钟都不肯等啊!”

    贺敬珩将停留在“计时器”界面的手机揣进兜里,故作一本正经:“做人得言而有信。”

    周岑毫不犹豫地拆穿他:“言而有信?这四个字跟你贺敬珩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

    可以当他不存在。

    贺敬珩猛地一通咳嗽。

    周岑会意,最终给他留了点面子:“算了,懒得说你。”

    阮绪宁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时间没琢磨明白两人是因为什么事而呛声,只好向贺敬珩展示了一下刚刚收到的礼物:“周岑送给我的。”

    贺敬珩用目光研究着那枚硬币:“这东西有什么用?”

    像是缓解尴尬般,阮绪宁将硬币抛上天,又伸手想要接住:“很有用的呀——比如,问问贺敬珩是猪还是狗?正面是猪,反面是狗,我来看看是……哎,哎,我没接到……你们两个都看着点呀,别把硬币弄丢了!”

    迎着三道期待的目光,那枚硬币极为不配合地擦着阮绪宁的手掉落在地,咕噜噜滚落到车轮边。

    诡异地……

    立住了?

    阮绪宁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末了,才鼓这腮帮,俯身将硬币捡起来,像是因为没能整蛊到老公而深感遗憾。

    贺敬珩扬眉吐气:“说明我既不是猪,也不是狗——是个人。”

    周岑唇角一扬,没打算再嘴下留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猪狗不如。”

    贺敬珩:“……”

    阮绪宁面上的阴霾一扫而光,笑得根本收不住:“很有可能。”

    贺敬珩转身弹了她的脑门,面露不满:“胳膊肘往外拐。”

    阮绪宁抱着脑袋呜咽两声:“不敢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目送周岑上车离开,空气中的离别愁绪也渐渐散尽。

    贺敬珩双手插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侧目询问身边的阮绪宁:“行了,现在可以和我说实话了罢?”

    “说什么?”

    “刚刚抛硬币,到底问了什么问题?”

    贺敬珩才不相信,心思一向细腻的小姑娘会抛硬币问“老公是猪还是狗”之类的问题——自己是猪是狗,本来就是她说了算,所以,那一定只是说给周岑听的玩笑话。

    果不其然,被戳中心思的阮绪宁面露尴尬:“不想告诉你。”

    说罢,转身就要往电梯间方向走。

    贺敬珩默不作声一挑眉,一个箭步冲过来,抬手将人捞起,搬运包裹似的夹在臂膀之间,催促道:“快说。”

    视角的改变令阮绪宁“哇哇”大叫,手脚并用在空中划拉:“别闹!快点放我下来,别把保安叫来了!”

    然而,在某人绝对的体型差压制下,她的抗争完全不奏效。

    双脚离地——并且一时半会挨不着地的阮绪宁气喘吁吁,狼狈认输:“我、我说就是,但你不要笑话我!我刚才是问了一下……我们以后要是有、有宝宝,会是男孩,还是女孩……”

    “有什么?”

    “宝……宝宝。”

    像是碰触到了某个无形的开关,贺敬珩眼角一缩,难以控制地收紧手臂,正要反思是不是自己哪次忘了做措施,又发觉小姑娘说的是“以后”。

    以后要是有宝宝。

    是一种假设。

    他的心情像是坐了过山车,起起伏伏,还未平复便又听见阮绪宁的抱怨:“谁能想到硬币会立起来啊!”

    他尽可能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镇定:“硬币立起来,是什么意思?”

    阮绪宁捂住了脸,沮丧道:“不男不女。”

    贺敬珩:“……”

    沉思片刻,他长叹一声:“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儿女双全?”

    阮绪宁动作一滞。

    脑袋里生锈的零部件吱呀吱呀地转动起来,还没来得及说点找补的话,就发现贺敬珩根本没有上楼的意思,而是将她“搬”向停车位。

    阮绪宁有点慌,尾音打着旋儿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内:“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不放我下来?说好的言而有信呢!这不是坐电梯上楼的路!贺敬珩,你到底要去哪里呀?”

    男人不说话。

    直到大步流星走到大g旁,用左手一把拉开车门,将阮绪宁塞进副驾座,这才没脸没皮地解释道:“总觉得,那硬币的答案不一定准确。”

    阮绪宁蜷缩在座椅上,不明所以地嘟囔:“本、本来就是因为好玩才问的,谁会当真啊?”

    贺敬珩俯身帮她系好安全带:“所以……”

    他顿了顿。

    憋着笑,抬手去捏妻子红扑扑的脸:“还是赶紧回家生个宝宝,确认一下。”

    周岑视角番外

    启兴的天气要比洛州冷太多。

    刚到那里的一段时间, 周岑一直不大适应,除了商演和驻唱,他几乎不愿出青年旅社的大门。

    他能够清醒地感觉到, 身体的能量在一点一点流逝。

    就像银行卡里的余额。

    直到某天在邂逅酒吧演出时,邱哥给他点了一杯“极光街人气饮品”草莓牛奶, 那颗快要被蛀空的心脏才被一点别样的情绪所填满。

    喝下第一口甜腻腻的牛奶,周岑的脑子里便条件反射般蹦出一个念头:阮绪宁肯定会喜欢的。

    甜食会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 给人带来愉悦和满足。

    哪怕只是一种错觉,一种假象。

    凭借着这种错觉, 这种假象, 周岑独自在异地他乡撑过了一个又一个晚上。

    直到那天, 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高一矮的熟悉身影。

    周岑以为自己看错了。

    看了许多眼后才确认,真的是贺敬珩与阮绪宁——如若不是脸上有面具遮挡,只怕他会第一时间转身逃走。

    那一晚的萨克斯表演曲目是《丑角》, 又名《胆小鬼》,无论哪种翻译, 都似乎很应景。

    他们为什么会来启兴?

    为什么会出现在极光街?

    是来找他的吗?

    自己明明已经隐藏得很好了,行踪为什么会暴露?

    还有……

    他们看起来, 为什么那样亲昵?

    阮绪宁在笑,她以前绝对不会对贺敬珩露出这样的笑容;贺敬珩则神情宠溺地看着对方, 他以前也绝对不会给任何人这样的眼神——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对出来约会的热恋情侣。

    不, 是恩爱夫妻。

    而好朋友的暗示与明示还在耳边萦绕。

    那一刻, 周岑觉得自己被背叛了, 尽管贺敬珩似乎从未向他允诺过任何事。

    阮绪宁猝不及防摘下了那只面具,让整件事的戏剧性更上一层楼。

    周岑不得不邀请两人坐下。

    当他以为事情会变得更加戏剧性时, 贺敬珩已经想好了理由,向小姑娘解释了他为什么没有在伦敦这件事。

    如果, 非要为这个糟糕的夜晚圈出一个闪光点……

    庆幸的是,阮绪宁尝到了那款草莓牛奶——她果然很喜欢。

    接下来的对话中,周岑得知,贺敬珩是陪阮绪宁来启兴出差的,他们住在附近的宾馆里。

    贺敬珩在承担一个丈夫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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