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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贺江隐目光少有的如此露骨。</p>
<p> 便见他只一瞬间又面色如常，稍作沉默后开口道：“小道长想来……因即将要与贺云裳对决，心中过于振奋。”</p>
<p> 聂珵笑得更厉害了，甚至想为贺江隐一本正经编瞎话的能力拍巴掌。</p>
<p> 随后他就好不容易止住笑，敛了敛神，又故作严肃学着众派的语气道：“沈息贪图沉鱼山庄家主的位置，亲手血洗他沈家满门，下作至极，原本我等也是打算三月期限一到，待大家来此商量围剿贺云裳一事时顺便揭穿他。所以……绝不存在包庇一说。”</p>
<p> 聂珵慢慢说着，见他们面上表情微有缓和，略一停顿：“只是——九方泠，不过是受迫于沈息，倒也并非罪大恶极。何况接下来的围剿大计，他是不可或缺的一环。”</p>
<p> 什么受不受迫的他们自然不会在意，但要是涉及围剿贺云裳，那就不一定了。</p>
<p> “小道长何出此言？”果真，有人迟疑问道。</p>
<p> 聂珵笃定笑了笑：“先让我问他一个问题，再回答你们，可好？”</p>
<p> “……”众人明显被聂珵故弄玄虚的模样唬得发懵，互相看了看，点头应允。</p>
<p> 聂珵便一脸淡定地转身，见九方泠正牢牢抓着其实早就命若悬丝的沈息不肯松手，投向他的视线凄清一片。</p>
<p> 这人被沈息那般对待，竟仍是选择与他一起面对众派弹劾。</p>
<p> 聂珵心下叹气，却也没做耽搁，凑在九方泠耳边飞速地讲了一句话。</p>
<p> “秦匪风跑了，求求你帮我找到他！”</p>
<p> “……”九方泠诧异看他。</p>
<p> 聂珵声音极低，众派见九方泠神色有异，当真以为聂珵说了什么了不得的提议，一个个屏气凝神，迫切看着他们二人。</p>
<p> 聂珵就又贴过去：“秦匪风既然有我的鬼眼，那你们九方家，是不是有办法能找到鬼眼中的蛊王？”</p>
<p> 九方泠这回想了想，老实地点点头。</p>
<p> 聂珵就满意地一拍手，起身恢复音量道：“一言为定！”</p>
<p> 然后在九方泠惊愕的神色下，聂珵再次转向众派：“我已与他达成一致，只要给他弥补的机会，他愿意以他命理之术，冒着折损阳寿的危险，助我等提前预知那贺魔头的动向。”</p>
<p> “……”</p>
<p> 聂珵一板一眼地瞎逼逼完，众派一阵默不作声。</p>
<p> “小神仙”一说，到底还是名不虚传。</p>
<p> 而眼见他们神色渐有松动，聂珵也不急着让他们立刻下定夺，只继续道：“至于沈息……”</p>
<p> “这人作恶多端，但仔细说来，他与贺云裳也不共戴天，我们何不就将他交给贺云裳，叫他们狗咬狗，偏要在此脏了自己的手？”</p>
<p> “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制定围剿计划，岂不是更好？”</p>
<p> 聂珵这听起来极其恳挚的一番话落，使得众派思量少顷，竟真的纷纷附和起来。</p>
<p> 而就在七嘴八舌之中，贺江隐一直安静看着聂珵，眼底复杂，一如前夜聂珵在晏宁面前大骂“贺云裳”时，不知该欣慰他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心疼他早已经……对这世间公正不报任何希望。</p>
<p> 聂珵一记白眼翻过去，正想叫贺江隐收回他要死不活的视线，却面前忽地一花，眼见一支短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过来，不偏不倚，扎在他乱成鸟窝的一小团发髻上。</p>
<p> 整个正厅顿时鸦雀无声。</p>
<p> 隔了半晌，聂珵抖着手，薅下箭头前端的一张纸条。</p>
<p> “三日后，午时，斩月坡。——贺云裳。”</p>
<p> *？</p>
<p> 聂珵眼睛一下瞪圆。</p>
<p> 没想到翻过来，还有一行小字。</p>
<p> “鉴你将秦匪风归还，可留你全尸。”</p>
<p> *你妈？？？</p>
<p> 你他妈谁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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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84章 误会你爹！</p>
<p> 这一封“战书”下来，简直坐实了贺云裳的确活着的消息，且明显不想让众人好过。</p>
<p> 于是一堆老头子如临大敌般拉着聂珵从清晨合计到深夜，给聂珵絮叨得又饿又困，又气。</p>
<p> 他其实见贺江隐一直稳如泰山的神情就猜到，他必然是提前得知众派赶来的事情，所以一早便安排好了“假贺云裳”，这倒没什么可挑剔的，关键是——</p>
<p> 秦匪风！</p>
<p>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却原来是投奔了贺江隐那不知从哪刨出来的冒牌货？</p>
<p> 冒牌货到底是谁？</p>
<p> 识字吗？战书写的什么几把！</p>
<p> 聂珵越想越气，一把就给某派长老吭哧吭哧刚画完的阵图给撕了。</p>
<p> 撕完了聂珵怔愣半晌，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指着那被撕毁的阵图道：“你们看看，你们是要造反吗？”</p>
<p> 就这八阵图，他妈的是打我，还是打天下呐？</p>
<p> “各位舟车劳顿，要不先歇息？”聂珵说完见他们仍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无奈又道，“这样晚还不睡，人会变丑的。”</p>
<p> “我而立之年尚未成家，可怜可怜我罢！”</p>
<p> 众派显然没怎么明白眼下共商大计与聂珵成家有何联系，不过见他确实面容憔悴，嘴唇毫无血色，生怕给这送人头的主力累垮了，一番客套后终于散了。</p>
<p> 聂珵就打着哈欠等他们彻底离去，眼底骤然精光迸射，直奔贺江隐而去。</p>
<p> 既然是他事先安排，那他必然知晓秦匪风此刻的下落？</p>
<p> “你若想问我秦匪风，”结果聂珵才一翻窗而入，便听贺江隐显然等候自己多时，“我并不知情。”</p>
<p> “九皇子劫走了他们。”</p>
<p> 啥玩意？</p>
<p> 聂珵惊诧抬头，听到九皇子这仨字，脑子嗡的一下。</p>
<p> “我原本确实已安排妥帖，没想到昨夜他会出现。而我与你说的那些……被他看出端倪，你一离开他便猜到你的身份——”</p>
<p> “等等！”聂珵忍不住打断他，“他一个小崽子，能看出啥端倪？我露出啥破绽了？”</p>
<p> 贺江隐一阵默然，随后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p>
<p> “你当真觉得，他如表面一般单纯跋扈？”</p>
<p> “啊？”聂珵闻言心中沉了沉。</p>
<p> 贺江隐继续道：“他自幼在宫中长大，最擅长的事无非有两件，一是看人脸色，二是，装痴作态。”</p>
<p> “他小小年纪被立为储君，凭借的哪里是宠爱。或者说，他正因为是不被在意的那一个，才坐上那个位置，被迫享受风光和……嫉妒。”</p>
<p> “他若非做个骄横稚嫩的愚人，看起来实在难担大任，早已被他上头那些吃人的兄长想方设法除去。”</p>
<p> “所以，”贺江隐说着话锋忽地一转，“聂珵，璞玉无光，有时被众星捧月，反而不如巷静月深。”</p>
<p> “……”</p>
<p> 聂珵注视贺江隐深邃的双眸，一时竟无言以对。</p>
<p> 片晌才回过神，聂珵又疑惑道：“那他……什么目的？我当年落得那般境地，也是因为不止江湖各派，还惹怒了那皇帝，如今他身为皇子，得知我没有死——”</p>